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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記本何時從手中滑落,躺在搖椅上的老哥哥已無感覺,因不知何時已進入夢鄉,畢竟昨晚一整夜未眠,與八位弟兄剪燭西窗話當年,清晨離開卻又回頭再敘,並到田園勞動了一下午,著實是乏了、睏了。

朦朧中,夢裡浮現年輕時的影像,那是剛從官校畢業分發部隊不久,在一個星期天的例假日,老哥哥器宇軒昂英姿煥發與連上預官任復生少尉一同搭車到台南,任少尉回成大找留校同學,老哥哥則想瀏覽這座歷史悠久的府城。

在台南火車站與任少尉正要說再見,突然有兩位女生過來問路,說慕名而來要品嚐台南的棺材板與度小月的擔仔麵,任少尉出自成大,對台南很熟但沒空,指點當年也是小少尉的老哥哥如何去,於是小少尉義不容辭徒步帶領兩位女生去品嚐棺材板與擔仔麵。

一路上兩位女生很健談,自稱是剛考完大專聯考,要放鬆壓抑已久的神經,兩人是同校同學都住台中,趁放榜前相約來一趟風情之旅,在台南品過美食後,下一站要到高雄,逛愛河、爬壽山、看西子灣夕陽、吃旗津海產,然後再到墾丁。

老哥哥當年是年輕小伙子,又是帥氣十足的軍官,走起路來都是軍人動作,不知不覺把兩位女生遠遠拋在身後,直到自己所提問未獲回應,始察覺兩女生離自己已有數公尺之遙,站在原地等女生趕上來後,其中一位女生調侃說:「想必你的女朋友一定是運動健將!」當時,老哥哥很靦腆。

品過棺材板、嚐過擔仔麵,達成心願,從西門鬧區慢慢走回火車站,一路上領略台南的古,兩女生對台南的印象如何?老哥哥沒問,倒是放榜之後,得知住台中東勢的郭○嬌考上私立大學、住台中育英路的毛○芳考上銘傳商專。那個年代錄取率很低,能考上大專院校,已經是不簡單了!

開學後,老哥哥利用沒擔任值星官,部隊亦未輪值戰備任務的星期日,向營長請週六晚上的假,搭夜平快車北上去探訪毛同學,為何要去探訪,老哥哥也說不上理由,只記得清晨抵達台北,毛同學已在出口處等候。

在台北車站附近用過早餐後,毛同學安排搭公路局班車到烏來觀瀑,老哥哥雀躍不已,因烏來瀑布只在郵票上與風景明信片上看過而已,老哥哥夢境中浮現那年上山是搭乘有軌道的人力推車,當時覺得車夫推得很辛苦,於心不忍,但車夫說有利潤,不辛苦!

來到瀑布前,果然與郵票及明信片上的圖案一樣壯觀,毛同學觀瀑一時詩興大發,隨口誦出:「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轉頭示意要老哥哥接下去,老哥哥毫不含糊地接道:「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毛同學又唸出一首:「千岩萬壑不辭勞,遠看方知出處高。」老哥哥搔搔頭表示不記得,毛同學見狀說換一個:「玉虬垂處雪花翻,四季雷聲六月寒。」老哥哥仍然接不下去,面紅耳赤感覺很慚愧。

返回部隊,三天後老哥哥收到一封來至台北的書信,信上說課業繁忙,學校規定不准結交異性朋友,否則會被處分,而重點是,國慶大典在即,要接受禮儀訓練「擔任禮賓接待人員」。老哥哥明白其意,並為她獲選銘傳金釵而祝賀,之後忙於軍務。

老哥哥忽然夢囈:「哇!原來我曾經年輕過。」夢境裡浮現出〝民國61年〞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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