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台南善化及周邊的鄉村,民國40年代出生的嬰兒,說不定有穿過我母親或鞠媽媽縫製的嬰兒鞋,兩位媽媽所生產的嬰兒鞋,樣式美觀、質地輕巧,尤能耐穿。

販賣自製嬰兒鞋,母親的足跡幾乎走遍台南縣的每個鄉村角落,大凡有火車站的鄉鎮與客運或公車所到達的地方,母親皆會提著鞋籃裝著自己精心製作的成品穿街走巷去推銷,或與店家合作寄賣,最常去的區塊應當是新營、新化、新市、永康、鹽水、麻豆-------------。母親走過的里程數,雖不知可以繞台灣幾圈,但累積起來不亞於60年前日夜操演的阿兵哥,在台灣所行軍的公里數。

至於善化小鎮,乃自己所居之地,那更是經常去,而且一定徒步而去,尤其夏天艷陽高照,暑氣逼人,而母親絕對捨不得花五毛錢搭乘客運車,因五毛錢就是胖小子的一餐,五毛錢可買一盤炒麵及一小碗味噌湯,那是一毛錢可買兩支新樂園香煙的年代。

通常一籃嬰兒鞋沒賣完前,母親不會返家,早出晚歸已是家常便飯,因為母親出門都帶著胖小子,而胖小子完全不能體會母親的辛勞,走不動時或不想走時,就耍賴不走了,站在原地要母親背,母親心軟,二話不說就將胖小子背起來繼續走路,胖小子很重,母親背得很吃力,所幸胖小子長大後,能夠知恩圖報。

在胖小子的模糊記憶中,未上幼稚園前跟著母親不知走過多少個鄉村與小鎮,每當胖小子喊餓、喊渴,母親就會買些食物滿足胖小子,而自己只跟店家討杯水,或遇見有奉茶的茶棚,才取水喝,自己總是餓著肚子回到家才胡亂吃點東西。

胡亂吃點東西的前提是必須要有殘餚剩飯,但在吃都吃不飽的軍人家庭,何來殘餚剩飯?在胖小子開始有記憶時所看見的是,母親會以最簡便的方式煮碗比稀飯還稀的米漿充飢,倘遇米缸空空如也時,母親只好餓著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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