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高齡的父親,已罹患老人失智症,許多想問的問題難以獲得答案,尤有疑點的情節已然無法釐清矣!只能試著回憶還有印象的部分,撰寫之。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身為長子的我,初中畢業後響應政府號召投筆從戎,報效國家,因離家太早與父母相處時間太短,對雙親在大陸時期的細節所知有限,年逾花甲感念父母養育之恩「深如海、重如山」,然不孝的是,母親辛勤的一生只能去追憶,而父親勞苦的前半生卻憑孩童時期父親所述,由印象中去摸索。

父親13歲時在學校上課,時值抗戰軍興,有一天學校進來一批軍人抓壯丁,不由分說抓了一批學生拉上車就載走,父親也在其中,當時連捎個信給家裡的機會都沒有,父親當時被編入「有理三扁擔,無理扁擔三」的國軍游擊部隊,訓練非常嚴格,操練動作若不確實,就會被班長吊起來打,父親說:每天早晨醒過來時的第一念頭,就是"希望今天不要挨打"

完成訓練後,父親說曾在大別山打游擊,大別山位於鄂、豫、皖三省交界處,叢山峻嶺,地形險要,東觀津浦,西出平漢,南下長江,北入隴海,戰守皆宜,且老家太湖縣即在大別山山麓。民國27年冬,委員長蔣中正的抗戰策略「政治重於軍事,游擊戰重於正規戰,變敵後方為其前方,用三分之一力量於敵後方」。

抗戰艱苦程度,據父親說:在戰場上挖過農家收成後的菜地所殘留的根莖果腹、也摘過豆苗生吃充饑;還嚼過軍官的皮鞋,因糧食耗盡,幾天幾夜未進食,在陣地裡餓到不得不將陣亡軍官的皮鞋脫下來,去掉鞋底,把皮革放在鋼盔裡煮來吃,到後來沒水喝時,渴到不得不喝自己的尿,沒有尿就喝泥濘裡的血水,最好的一次是打到山東時,曾吃到山東大白菜,父親說山東大白菜又高又大,有半個人高,一個人一次只能扛一顆大白菜。

有一次部隊奉命下鄉執行「清鄉剿匪」任務,民國成立以來匪患猖獗,地方上的土匪經常神出鬼沒,打家劫舍擾亂治安,嚴重影響地方安寧,連帶亦影響抗戰戰事,父親的游擊隊抵達時已是入夜時分,準備拂曉行動,未料土匪居然敢摸向游擊隊宿營地,準備先下手為強,是夜適值父親放哨,發現情況有異,趕緊鳴槍示警,雙方展開槍戰,土匪不敵敗逃,當年父親16歲。只是清鄉的地名,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大約是18歲那一年,父親隨部隊在江西作戰,戰況激烈,血流成河,父親從屍堆中爬出來,不見人影,部隊已經打散了,遍地殘骸,滿目瘡痍,自己摸索前進,走了兩天突然想到自從被抓來當兵打仗,家中毫不知情,興起應該先回家報個訊息的念頭,於是經過村庄時詢問當地人如何才能走到太湖,當地人僅告訴父親朝太陽升起來的方向走,不知走了多少個晝夜,才摸索回到家報訊,這時家中長輩無論如何再也不讓父親離家了。隔年,日本戰敗宣布無條件投降。

民國36年父親正式入伍,進入鐵道兵團。回顧當年參與游擊戰的部隊,除了奉命留在敵後的正規軍外,還有由國軍軍官、地方人士、國民黨黨務人員所領導的民間武裝部隊,這些武裝部隊一直在敵後活動,與敵周旋,達到牽制並打擊日軍的目的。

游擊隊的力量是不容忽視的,敵後游擊戰的鼎盛時期是在民29年前後,各戰區都建立了一批抗日根據地,安徽地區即有皖東皖北根據地、大別山根據地等,尤其國共內戰時,大別山區對雙方都具有重要的戰略價值,民國36630日,中共劉(伯承)(小平)大軍渡過淮河,進入大別山,37329日大別山落入共軍之手,使敵我態勢丕變。

游擊隊的存在有效地牽制日軍並困擾敵後方,協助國民政府恢復淪陷區政權,使淪陷區民心得到振奮。此時期的游擊隊人數,由2年前的60萬增加到百萬之眾。此後國軍游擊隊雖曾遭遇挫折,抗戰游擊區除冀察、魯蘇戰區到抗戰後期不復存在外,其他戰區的游擊區則一直堅持到抗戰勝利。

歷經大江南北的父親,於抗戰勝利後,民國37年間,部隊停駐於江蘇境內,這段時期,父親去過上海的先施百貨公司,父親說進去後猶如走迷宮,穿梭在幾個層樓間,繞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出口,父親嘆道十里洋場畢竟不同凡響;父親也曾去過南京的玄武湖,還與六位同袍合影留念,這是國共內戰時期父親身着戎裝唯一的一張照片,彌足珍貴。此時期最可怕的是貨幣,幣值一日數變,買一包香菸要扛一麻袋的鈔票。

國共內戰爆發後,父親參加過徐蚌會戰,戰地幅員遼闊,涵蓋山東、江蘇、河南、安徽四省,戰區內有一條津浦鐵路是後方補給線,負責補給作戰區的軍需物資,未料距徐州75公里深具戰略地位的宿縣於371116日失守,津浦路南段護路司令部中將副司令兼城防司令張績武被俘,使徐州對蚌埠長達160公里的運補線被攔腰切斷,1130日隴海、平漢兩大鐵路亦被共軍攻佔。

戰局大逆轉,最終國軍潰敗,戰役於38110日結束,父親僥倖生還,旋即被派往鐵道兵第二團參加「幹部教練隊路工班」受訓,8個月後結訓歸建,部隊開拔到湖南醴陵整補。醴陵是母親的故鄉,整補期間父親被外婆看中,委由部隊長作媒並完成簡單婚禮,不久,戰火蔓延,戰局吃緊,部隊開始轉進,父親隨部隊作戰,母親則跟「隨軍眷屬團」一起撤退。

離開母親娘家時,外婆僅對父親說了一句話,要父親一路上帶著母親,不要輕易把母親拋棄,那一年母親17歲,父親信守承諾。民國7611月政府開放大陸探親,父親帶著母親回大陸,先到母親湖南娘家,再轉往安徽老家,當外婆看到父親帶著母親回來,非常高興,當年的戰亂,父親並沒有半路上遺棄母親。80年代父親又陪母親返鄉探親多次,兩人廝守至母親去世,相濡以沫70載。

民國38125日,最後一批破壞粵漢鐵路廣東境內鐵路橋梁以遲滯共軍大部隊進攻的鐵道兵第二團,轉由海南島撤退,當時驚險萬分,已有當地共軍瓊崖縱隊像潮水般的逼近,不斷以機槍掃射,並用迫擊砲對海上的船艦砲擊,直至射程外,才脫離險境。民國39年初,內陸潰退到海南島的國軍部隊日益增多,由薛岳上將組成「伯陵防線」抵抗共軍,戰至51日海南島淪陷,7萬餘軍民由榆林港撤往台灣。

父親所搭乘的軍艦經過52天海上漂泊,鐵道兵第二團團部及第三營在高雄港一號碼頭上岸,是3個鐵道兵團中唯一比較完整撤退來台的單位。上岸後,第三營被派駐台南善化鎮,392月間營屬機務連移駐高雄,31日起士官兵被派至台鐵沿線各段參加鐵路員工訓練21個月。

機務連移駐高雄港站(打狗驛站)附近,這條鐵路是民國40年代台鐵的縱貫線,在柴山山腳下,父親的營房緊鄰高雄港,隔牆是鐵路警察宿舍,營房門前是大安街與五福四路交叉,營房後門是一廣袤的火車貨運調車場,沿鐵路往北走有一鐵路醫院,醫院旁有一鐵路員工的澡堂。孩童時代,父親曾帶我在鐵路醫院看過病,也在鐵路員工澡堂洗過澡。此區塊如今已成為「高雄駁二藝術特區」。

回溯母親曾說她們是隨「鐵道兵團眷屬隊伍」先行登上海軍艦艇,到台灣後被遣往台中安置,這批眷屬們全部安置在台中火車站後站的一家戲院內暫住,大家都打地鋪,生活艱苦,直到部隊都安定後,有眷官兵才各自接回自己的家眷。

民國39年底,父親趁受訓空檔將母親接往高雄三塊厝居住,父親返回台鐵屏東段繼續受訓,那年代沒有眷補制度,軍眷自謀生活,母親當幫傭,每日上工到當地大戶人家洗衣服,以維家計,418月中生下長子,續洗兩年後,搬遷到善化居住,至49年,母親生下大妹、二妹、三妹及么弟。

父親雙手萬能,被抓去當兵後學會編織草鞋、縫製布鞋、縫補衣服,尤其打布綁腿,是一門學問,不但要打得漂亮還要適中,布綁腿打緊了會影響血液循環,對腿部會造成不良後果,打鬆了行軍一段路後就會散掉脫落,作戰時會嚴重影響戰局,就如一顆螺絲釘鬆了,整部機器就不能正常運作。民國49年暑假,父親帶我到高雄機務連小住,營門口衛兵手上拿的是新式M1步槍,腳上打的是老式布綁腿,而皮綁腿是到50年代中才有的。

住三塊厝時的木板屋是父親親手蓋的、住善化時的房子也是父親用鐵軌枕木蓋起來的、屋頂鋪油毛氈,後來加蓋的竹編廚房及分配大寮眷村在後院加蓋的磚牆瓦頂廚房都是父親親手完成,從買磚塊、水泥、沙子、石棉瓦,到砌磚、上樑、鋪瓦都自己一手包辦,結構堅固耐用,歷經數次颱風,居然無損。此外,還會刺繡,我求學時代制服上的學號、姓名,就是父親繡的。

來台後,鐵指部設在台北南機場。父親服役的機務連除初期駐紮台南善化外,不久移駐的地方,依先後順序有:一、高雄市大安街(鄰近高雄港),隔牆是鐵路警察宿舍;二、嘉義市林森路,走出嘉義火車站左轉所見營區即是;三、台中潭子營區;四、台中清泉崗北大營區,這是父親退役時的駐地。

父親自13歲在家鄉被國民黨軍隊抓去當兵打游擊至國共內戰正式入伍,迄撤退來台後屆齡退役止,在部隊前後服役30餘年,很可惜不曾擁有在游擊隊的軍籍資料,所留下有憑證的文件資料,大陸時期的僅一件,餘均為來台後的文件,計:

撤退前~在大陸時期

參加鐵道兵第二團「幹部教練隊第二期路工班」受訓8個月,成績合格,民國38914日奉團長王○普上校核發證明書乙紙。(穗補路字第0041)

撤退後~在台灣時期

民國3931日至401130日參加台鐵員工訓練所「鐵道兵團工務班(路工橋工)19個月期滿,民國4145日核發證明書乙紙。(鐵訓證兵字第456)

參加聯勤總部「40年度年中政治大考士兵乙級」及格,民國408月奉總司令黃鎮球上將核發及格證書乙紙。(鐵畿字第0543)

參加聯勤總部「40年度軍中政治大考成績優良」,民國408月獲聯勤總司令黃鎮球上將頒發獎狀乙禎。(兵乙字第23)

參加聯勤總部「第12政戰士講習測考」及格,民國409月奉兼主任孫東屏核發結業證乙紙。(台訓字第166)

參加聯勤總部「41年度年中政治大考士兵三級」及格,民國417月奉總司令黃鎮球上將核發及格證書乙紙。(聯政字第24140)

民國4112月加入中國國民黨(國徵字136376)

參加陸供部「44年度政治大考(初試初級)」及格,民國4411月奉司令黃占魁中將核發及格證書乙紙。(陸供政考字第031501)

參加陸供部運輸署「運輸士官補訓班四週期滿」,民國45428日奉署長陳漢章少將核發結業證書乙紙。(運補貳字第102)之後,晉升下士。

民國51年晉升上士。國防部陸()字第1660

民國5193日獲陸軍總司令劉安琪上將頒授「四星寶星獎章」乙座。(寶四字第436521)

民國52128日獲陸軍總司令劉安琪上將頒授「景風乙種獎章」乙座。(軒帛字第14552)

民國5293日獲陸軍總司令劉安琪上將頒授「五星寶星獎章」乙座。(寶五字第525499)

民國5411日獲國防部長俞大維頒授「忠勤勳章」乙座。(高超字第088936)

民國5593日獲陸軍總司令高魁元上將頒授「六星寶星獎章」乙座。(梅忍字第2311)

民國6242日獲陸軍總司令于豪章上將頒授「弼亮乙種獎章」乙座。(材公字第8586)

民國631231日獲國防部長高魁元頒授「壹星忠勤勳章」乙座。(睦眺星字第2088)

民國65121日屆齡退役。除役令(仕基台檢字第3854)

民國711231日獲退輔會黨部主委鄭為元上將頒發「榮譽狀」乙禎。(復組字第5640)

民國10477日獲總統馬英九頒授「抗戰勝利紀念章」乙座。(抗勝字第1040003604)

事實上,部隊長好幾次要父親報考候補軍官班,且保證必定會錄取,但父親考量為能照顧家小,放棄受訓後能晉升為軍官的機會,即使連升為士官長的機會都放棄,因那個年代升士官長後薪俸從本薪三級算起,與當時父親已是功俸級數,相較之下,官階升了,薪俸反而減少,對養家活口毫無助益。

父親退役後依然忙碌,因退休俸微薄,且18% 的優存利息,每月只有750元,兩項合計不足2萬元,養家活口仍是捉襟見肘,遂先在合板公司謀職,不久後與母親一同進入大寮棒球手套工廠做工,做了數年,做到手指甲都變形了成為灰指甲,才轉為做家庭代工,直到兒女們都自組家庭後才正式退休,話說退休,卻未閒著,接著與母親辛苦的撫養四個外孫。

多年後,隨著政府調薪,才有2萬餘元月退俸。數年前蔡政府刪減軍公教退員賴以生存的退休俸,父親的俸額未達刪減底線,方得以保存,且幸賴么弟每月挹注父母的生活費,才不致捉襟見肘。父親臥床後,申請外勞看護費用,多由么弟支應。

退役後的父親,當時原預定開個小吃館賣個麵食與滷菜,因父親廚藝甚佳,但以父親仁慈的個性絕對是賠本生意,因父親絕對會讓客人吃得很滿意、很滿足,否則退錢,倘遇賒欠,必定不會催討,長久以往,可預見的是不數日即血本無歸,所以全家都不表贊同。

父親的善良,可見於民50年代,當時軍眷生活家家清苦,但每逢乞討者進到眷村來到家門口乞討,父親都會用飯碗在米缸盛一碗米裝進乞討者的布袋,絕不會讓乞討者空手而回,父親說這些乞討者都是早年退役的老兵,當時沒有退休俸、沒有生活補助費,退役後自謀生活,實在是活不去了,否則不會出來拋頭露面。父親還說要「人溺己溺、感同身受」。

問題是自家食指浩繁,生計困難,一直是寅吃卯糧,自從有乞討者上門,我們家就進入"寅吃辰糧",幸好當年米條可以預領兩個月,否則我們家必有米缸無糧的空窗期,也幸好民國40年代天主教對教友有些諸如麵粉、奶粉及舊衣類的援助,使我們度過難關。

民國50年初,父親獲配大寮眷村乙種眷舍一戶,隔年在後院自行加蓋廚房,當時以人力三輪板車運回建材,除運費外父親多給4塊錢,車夫高興得連連道謝,須知,父親當年薪餉百餘元,當時一塊錢可以買兩個饅頭,五毛錢可以買三支冰棒或白雪公主泡泡糖一個。民國57年,由二士校(張靈甫路)搭人力三輪車到鳳山街上,車資八塊錢。

民國90年代,因應眷村改建條例,眷戶必須搬遷還地,搬家時由大寮搬到鳳山,搬家公司現場評估後要價3500元,父親看搬運工非常辛苦,搬完後,父親給3名搬運工各加500元工資,共付了5000元搬運費,而且還向搬運工一直道謝。

未退休前的我,不在家期間都由弟妹們照料雙親,退役後才有餘暇探視父母,直至民國94年先將母親接來安住在我的隔壁,隔年父親跌倒骨折,手術換上人工髖骨,出院後將父親也接過來與母親同住,以方便照料。父親的左右髖骨共歷經五次大手術,令長庚醫院骨科醫師王教授,亦嘖嘖稱奇,畢竟是打過仗,跑過大江南北的老兵,其韌性特別強。

猶記得在善化時,住家就在火車站附近,左鄰右舍住的是鞠伯伯(鞠仁德)、陳叔叔(陳世平)兩家人,對面是台鐵宿舍,第一間就是善化火車站站長的家。此時期,經常會看見穿軍服開火車的司機,運送軍用物資,或載運移防部隊的輜重,每當在善化站停靠時,母親與鞠媽媽會拿水桶去接火車頭鍋爐排放的蒸氣,充當飲用水或洗澡水,火車開走後,我和巧巧姊會提著小鐵桶用火鉗去撿炭渣,炭渣的餘溫仍然可以燒水煮飯,尤可節省一些燃料費。凡穿軍服開火車的司機,都知道我們是鐵道兵的眷屬,不會對我們喝斥。

還記得童年時父親帶我坐火車,那時搭的都是加掛的鐵皮車廂,客車廂似乎是留給有身分地位的仕紳及政府官員乘坐,有一次鐵皮車廂每節都滿載,父親只好憑著鐵道兵搭火車的憑證,帶我站在火車頭的駕駛室,從善化一路站到高雄,那是一段難以忘懷的旅程。

父親因作戰左耳被砲彈爆炸聲波震傷,成為日後隱疾,到晚年時逐漸惡化而失聰,惟中氣十足,講話很大聲。尤其力氣很大、韌性很強,畢竟是當過鐵道路工,在河川上架過鐵橋、搬運過鐵軌、釘過鐵道枕木釘,即使左右髖骨都摔斷了都還堅持撐著兩支枴杖走路,走到兩支枴杖已撐不穩腳步,才改用助行器,即使如此仍堅持澆花、洗衣服,甚至烹飪,直到實在是站不起來了,必須臥床,而臥床仍不忘想要下床走路。

父親不會騎車,除非是遠程必須搭車外,否則到任何場所都是徒步,退役後到民間工廠做工,工場退休後到老人活動中心上課,或參加社團活動都是徒步,通常十來公里內的路程,絕對是安步當車。

隨著民國50年代的結束,反攻大陸的希望似乎越來越渺茫,父親曾數次當面告訴我,落葉歸根,將來總要回老家,如何回?父親說搭飛機到南京後轉火車到安徽太湖,再轉汽車到馬庙鄉東冲村就回到老家了,幸經國先生主政時開放兩岸探親,使許多老兵得以圓夢,父親亦於民國77年首次如願回老家探親祭祖。

民國10710月,大陸老家的三叔與國慶,父子倆到台灣環島旅遊,趁到高雄時特地請假離隊到家裡與父親相聚,自父親返鄉探親後,兄弟倆已有20餘年未曾謀面,能夠與家人歡聚,父親顯得特別高興,那時父親已有失智現象且臥床半載,惟精神特佳,居然能認出自己的弟弟與姪子,家人相聚其樂融融。

父親待人誠懇、宅心仁厚,在部隊與袍澤肝膽相照,回眷村與鄰居和睦相處,曾鼓勵父親報考候官班的營長,為父親無法抽身去受訓,曾深表婉惜,既然不能當軍官,就只好升父親當班長。

父親雖是士官,然軍旅生涯不敢說功勳彪炳,但服務鐵道兵的成果輝煌,我們兒女都引以為榮、引以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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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父親被佛接走了,很安祥,是日適逢阿彌陀佛聖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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