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老芋仔

大胃王比賽結果是功敗垂成，因弟兄藍盛林已吃不消喊停而作罷，致當夜公園路邊夜市攤位未能如願一路吃到底，眼看還剩五攤只能放棄，否則能登上些什麼記錄，興許不定；那夜花費老漢半個月的薪餉，民61年，少尉排長月薪一千元帶點零頭。

躺在床上，回味先前吃的蝸牛肉，記得小時候經常到草叢、塘邊揀拾，先把殼拍碎，再剁成數塊餵鴨子，揀蝸牛要趁清早，時間點要在太陽還沒發出萬丈光芒前，才能手到擒來，否則日上三竿，蝸牛早已飽食回家睡覺，想要找牠，則非易事。

話說與連上弟兄吃著炒螺肉、臭豆腐，喝著四神湯，佳餚當前，沒酒怎行？現場雖不宜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也應小酌應景，於是，每人來一杯紅標米酒，略抒情懷，彼時尚未風行米酒加保力達，藍盛林不善飲啜了兩口後全給了賴信杰，懇請代勞，老漢是一杯下肚已感微醺，未敢再續就此打住，賴信杰則若無其事，原來未服役前從事黑手行業，頗有酒量。

吃得興起，賴信杰提議吃遍每攤位，不管賣什麼食物，至少每攤要吃一樣，那時年少輕狂，抱持著「誰怕誰」心態，當下附和。於是展開大胃王遊戲比賽，一攤接著一攤，好似武松走進快活林，逢酒肆便入內連乾三大碗，當然，我三人不是武松，不但無三大碗酒量，更不想在此遇見蔣門神，酒後鬥毆，何況我三人也不會醉拳；只是，這一路吃下去，吃得完否？

第一次吃蝸牛肉是在台南公園外擺夜市的攤上，時序民國61年間，初任排長，當時台南市最熱鬧的夜市有兩處，一在民族路，另一在公園邊；民族路上除攤販外還夾雜著餐飲店家營生，每晚逛夜市人潮絡繹不絕，綿延數千公尺、公園邊無店家建物，全數是攤販，都擺在人行道上營業，人潮難比民族路夜市壯觀。

到民族路逛夜市，除在地小吃「棺材板」、「鼎邊銼」、「擔仔麵」等必嚐外，生猛海鮮中以「醉蝦」饕客最多，店家以活蹦亂跳的海蝦，倒上高梁酒，扣上碗蓋，活蝦在碗裡打醉拳，不待其無聲，就須生食，否則醉斃，口感已失，惟打開碗蓋時須小心翼翼，以防脫逃，喝醉酒的蝦子，蹦得比平常清醒時還快、還遠。

師負新訓任務，故防護面具測試多以新兵為主，對剛入伍新兵均係初體驗，膽大的抱以好奇心，膽小的懷著恐懼感，進入毒氣室內：呼天喊地者有之、哭爹叫媽者有之、搥胸頓足者有之，拍打牆壁者有之，各種奇形怪狀不一而足。

在密閉室內經毒氣散發3分鐘後，皮膚開始灼熱很不舒服，尤梯次越後進入室內其毒氣濃度越來越高，耐壓度相對降低，既使面具防護良好，但暴露皮膚受刺激仍會有所反應，新兵都會擠在門邊，一則妄想吸到門外空氣，二則等開門立即衝出去。

當過兵者都經過核生化訓練，但都進過毒氣實驗室，則不盡然。CN膠囊屬催淚性瓦斯成分為chloroacetophenone(苯氯乙酮），主要為刺激眼睛引起畏光和流淚，高濃度時也會刺激上呼吸道，引起咳嗽、噁心等症狀，還會刺激潮濕多汗的皮膚，使之出現紅斑，甚至引發水泡，防毒面具對其有防護作用。

測試前，本組先行目視檢查，發現面具有氧化、穿孔、破損、龜裂、變形等狀況，即予停用不列測試。能修者列待修品，修復後續用，不堪修復者列廢品報請繳回換補；其次由保管單位派員或使用者按戴面具要領行之，自我檢查有無漏氣現象，均無誤後，進入毒氣實驗室施行防護功能測試。

民60年代，陸軍規定步兵師各營區營門衛兵站崗均須臉戴防護面具，以落實核生化訓練。衛兵每2小時一班由衛兵司令掌控，複哨單換，試想，衛兵持續2小時戴著防護面具是何滋味，若有不知，可請教那年代的阿兵哥。

戴面具站衛兵之苦，絕非如sars期間僅戴口罩那般輕鬆；老漢雖無戴面具站衛兵經驗，但戴著面具工作時數卻是站衛兵的數倍，且長達數十日，其間之「辛辣」非外人所知；「辛」乃因整天大部分時間都關在毒氣屋，室內光線微弱且密不通風，倍極辛苦；「辣」係因作業物品所產生之效應，稍有不慎，即涕泣縱橫。

回憶軍職時期痛苦情事，其中有戴防護面具實彈射擊乙節，非因戴著面具呼吸較不順暢及臉部易出汗，而是對戴眼鏡者非常不便。民60年代陸軍推行「核生化訓練」，核生化之前原稱「化生放」。

「核生化」配賦個人防護裝備僅有〝防毒面具〞，用於解神經毒劑的Atropine(阿托品針)，戰時才配賦，防護核爆後的落塵靠的是軍用雨衣，此外，偵檢消除作業全依賴專業兵科，若有生物、化學戰劑感染，則由軍醫負責醫療。

副庫長對政戰處長的越俎代庖私下頗有微詞，政戰處長得知副庫長有所不快後，稍有收斂，當面不便再行硬攬，以免橫生枝節，只好趁副庫長出差或休假時為之，處長愛好戰訓操演，推測係長期在野戰部隊服務，受耳濡目染之影響，否則就是選錯兵科。

趕巧的是，每當副庫長不必上班之日，恰好正是我輪任總值星官之時，納悶之餘，不免想到是否經過刻意安排，幸我從部隊來，熟諳戰訓操演技能要領，每當處長下達演練狀況時，都能帶領部隊妥適處理；處長沒得操時，會去巡視衛哨兵，一日數回。

續憶一補庫往事，首述一庫之長，庫長劉文榮上校軍旅生涯頗富傳奇，自稱「還在士官時期曾任庫長駕駛，及至任官後仍在一補庫服務，其間兩度他調，均為期甚短，很快又調回原單位，直至自己當上庫長」。庫長之路可真一帆風順、平步青雲，由補給室主任升遷為副庫長，不久直升為庫長，翌年授階上校，達事業巔峰。

到一補庫數月後，有一次庫長當面對我道：「你要是早幾年來就好，本庫中校級主管至高雄厚德福飯店消費可報庫帳。」當時不明究理，不知其意，事後曾聽資深人員提及，始悉那已是老掉牙的舊事，且額度不明，一句“早來幾年”指的年數是十多年前，換句話說，應是民國50年代本庫中校級軍官所能享有的福利待遇。

在一補庫任職與之前部隊比較，可謂輕鬆愉快，工作既單純，作業上軌道，鮮少額外雜務纏身，且辦公室同仁都是專業資深者，無窒礙難行之處，尤兵補官唐鵬信上尉對我助益匪淺，致本室執行兵工補給任務順暢無比。

唐鵬信上尉主要負責“封凍期間”料件清點作業，經常在儲備庫與「車、兵、戰材」為伍，對料件數量與儲位熟稔，後管中心每次派員蒞庫督考，均無差錯，都能帳料相符，深獲佳評，端賴唐上尉任事認真、負責盡職。

兵工署的喜訊是民71年11月7日，南下次日即至一補庫報到，晉見庫長回答必要的詢問後，派任補給室主任一職，與辦公室同仁一一見面，完成自我介紹之際，頓感10年來在新訓師既繁忙又緊湊的壓力，一掃而空，誠如摯友唐兄在前文〈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留言道：猶如「天堂與地獄」之別。

最起碼在一補庫休假正常，有真實的「慰勞假」，不似在野戰部隊空有其名，吾在新訓師10年，步兵營、保修營、參四科等單位先後經歷多項職務，唯一的一次請休「慰勞假」是任營長之時，那是羅文山將軍任師長時特別宣示各單位要按規定正常休假，畢竟「放過洋、留過美」其作為較為先進，全師慶幸。

接獲派任新職通知，揹起早已整理好的行李搭車北上，到達中壢站已過下午三時，轉搭新竹客運到大漢營區下車，進入二號會客室辦理登記，由駐守櫃台憲兵通知兵工署派員前來帶領，彼時懷著忐忑之心等候，心想大漢營區乃陸軍總司令部所在地，何等莊嚴肅穆，此番猶如進入古代帝王皇宮，著實誠惶誠恐。

在新訓師服役期間，不曾踏入大漢營區，對總部運作毫無所悉，至多進出數次設於台中興中山莊的軍團部，即使膺任營長時，出席兵監單位召開學用會報時，地點亦選在兵工學校。在會客室等候10餘分鐘，未見帶領之人前來，卻聽桌上三具電話鈴響不斷，此停彼起，其中一具電話，接聽的憲兵把話筒遞給我。

回顧月前記述〈支指部指揮官〉一文中，提及末代指揮官張福相上校乙節，那是民65年間支指部裁編之際，未料6年後，陸軍再度執行部隊整編，將9個新訓師所轄直屬營級階層裁撤，命名「統一型態案」；此案，吾亦成為末代營長，民71年晉升中校由參四科調任補保營營長，未及半年即逢整編案。

本師直屬營四位營長，整編後出路各自不同，其中通信營營長臧迥年中校是位資深軍官，自願報請退休；工兵營營長是陸官正期畢業高材生，經國家精心培植，屬有發展潛力人員，且適逢參二科科長出缺，於是順理成章遞補；衛生營營長王化理中校係由台南804醫院輪調而來，具醫療專業，軍醫署將其調回原單位。

支指部裁編，所轄本部連併同裁撤，原指揮部幕僚群多人報請退伍，未屆滿服役年限者，由師部參一科依專長調配單位，「補辦室」成員全數移編師部參四科，繼續執行全師補給作業；支指部所遺營舍，交由臨近衛生營接管，順理成章成為衛生營營部。

提及支指部，那是一棟全營區最好的營舍，於民62年興建屬磚牆瓦頂結構，彼時尚無RC(鋼筋混凝土)營舍，此外，支指部下轄單位兵舍全係鋁合金鐵皮屋，它的特色是“冬寒夏炙”，不曾住過者是無法領略其中滋味，或許是清修者打禪的好場所。

無獨有偶，指揮官劉上校對有家眷部屬，經常口無遮攔，大放厥詞道：「電燈一關，女人都一樣，你把她想成白嘉莉，她就是白嘉莉；你把她想成崔苔菁，她就是崔苔菁」。白、崔兩小姐是民50~70年代紅遍國內外享有盛名之藝人，卻遭劉姓指揮官如此不堪比擬，若當年兩小姐獲知此事，定會興訟，懲其亂嚼口舌。

對指揮官劉上校極不恰當的言語，職司摘奸發伏與監控上官言行之責的政戰處長~唐桐君(化名)中校，當作為而不作為，既不規勸，亦不向上反映，致指揮官我行我素，時發厥詞，官兵只能隱忍不發，彼時既無錄音筆、針頭攝影機，更無智慧型手機可用，無呈堂證供，只好繼續接受「眷屬被尖酸、部屬遭刻薄」。

卓永祥上校退役後，接任指揮官的是孫鴻池上校，因接觸時間較少，對其印象概略記得人高馬大，嗓音渾厚，孫指揮官任內，在下奉派兵校受訓「車輛維修軍官班」為期三個月。

訓畢返部，不久由前支二連調營部擔任兵器技術官，並兼化學裝備技術官，當時陸軍很重視核生化課程，先後在清泉崗化學兵群舉辦「核生化防護」講習，及東勢化基廠「化學裝備檢修」教育訓練週數不等。

今兒心血來潮，腦海裡居然浮現軍職時期，在預八師服役所歷經的四位支指部指揮官，又實因年代久遠，恐對指揮官大名記不真切，僅依尚存印象，隨手寫下所記得的趣事或經典話語：

首任指揮官是卓永祥上校，印象中，某次參加支指部實施軍官團教育「核生化訓練」，下課後在支本連曬衣場見一字條，趨前細看，竟然是指揮官手書「遺失襪子一雙，若有仁人君子拾獲，請直接送至指揮部。」當時心想，身為後勤指揮官掌管全師補給物資，卻不濫權，嚴守補給制度，寧可張貼字條「尋找失事」，令人敬佩。

吸煙對身體固然有害，但也非一無是處，起碼對某些人而言，具有一定的效用。記得曾觀賞一部電影〈諾曼第大風暴〉，影片中統帥部高級將領大多是嗜煙者。

尤負責決策的英國首相邱吉爾先生，經常是雪茄煙不離手，而負責執行決策的盟軍統帥艾森豪將軍，更時見其點火吸煙場景，兩首腦每次見面研討盟軍登陸時機點時，整間屋子煙霧瀰漫，在煙霧中敲定最佳方案，果然，諾曼地登陸一戰成名，成為二次大戰的經典，其中香煙功不可沒。

吸菸危害身心健康，二手煙尤甚，已是眾所周知常識；然吸菸者說，吸菸有旁人所不知的樂趣，常人說：「飯後一隻菸，快樂似神仙」筆者自認菸齡不淺，年青時無論是國產菸或進口洋菸，各種品牌的菸捲、雪茄及煙斗專用菸絲等，多多少少都吞雲吐霧過，卻始終不曾有先進前輩所言，體會出那種當神仙的感覺。

    初期以為菸齡太淺，一支不足以當神仙，每當飯後就連續吸上兩支乃至三支菸，但神仙依然不曾附體，俟菸齡逐漸資深時，菸癮亦隨之加重，一天兩包菸是稀鬆平常之事，終於明白神仙所在，在吞雲吐霧之際，由煙霧幻化而成，神仙未及釋放快樂，病魔不經商議已悄然上身，即使咳嗽不止，仍我行我素，照抽不誤。

軍用香煙價格雖然低廉，但相對的品質卻很粗糙，因煙酒屬國家專賣權，國防部總政戰部只能委由煙酒公賣局生產，無法擇由行政院退輔會下屬榮民工廠製造，否則品質不至於太過低劣，40年前的軍人，凡有吸煙習慣者，應都領教過由公賣局代為生產的軍用香煙。

其特色是，軍用香煙點燃後，須不斷的吸食，以保持煙捲持續進行燃燒，否則一旦停止吸食動作，不到半分鐘，煙即熄滅，蓋因煙捲中常含有菸葉梗，吸煙者皆知，菸絲利於燃燒，菸葉梗則不然，它會遲滯燃燒過程，故遇到煙捲中有梗時，需猛吸幾口，方能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