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喜愛聽故事，昨晚聽〈老沈一說〉的故事出自《左傳·僖公22年》。其中有句成語「退避三舍」比喻不與人相爭或主動讓步。唯回觀發生在歷史上卻大異其趣，「退避三舍」表面讓步，實則誘敵深入，再合圍聚殲。
鍥子
春秋時代，晉獻公聽信讒言，殺了太子申生，又派人捉拿申生的弟弟重耳。重耳聞訊，逃出晉國，在外流亡十九年，經過千辛萬苦，重耳來到楚國。楚成王認為重耳日後必有大作為，就以國君之禮相迎，待他如上賓。
一天，楚王設宴招待重耳，兩人酣暢淋漓，氣氛十分融洽。忽然楚王問重耳：「若有一天你回晉國當上國君，該怎樣報答我呢？」重耳略一思索說：「美女待從、珍寶絲綢，大王您有的是，珍禽羽毛，象牙獸皮，更是楚地的盛產，晉國哪有什麼珍奇物品獻給大王呢？」楚王說：「公子過謙了！話雖這麼說，可總該對我有所表示吧？」重耳笑笑回答道：「要是托您的福，果真能回國當政的話，我願與貴國友好。假如有一天，兩國之間發生戰爭，我必令晉軍先退避三舍，如果還不能得到您的原諒，我再與您交戰」。
四年後(前636年)，時年62歲的重耳真的回到晉國當上國君，他就是歷史上有名的晉文公（前697年－前628年），在位9年。晉國在他的治理下日益強大，成為春秋五霸之一，開創了晉國長達一個多世紀的中原霸權。
序幕
故事中的主角成得臣（？—前632年）芈姓，成氏，名得臣，字子玉，鬬伯比之子，子文之弟，若敖氏後裔。春秋時期楚國令尹。楚成王35年（前637年），因戰功被子文推荐為令尹，但被另一大家族蒍氏成員蒍呂臣的質疑，子文回應道：「我這樣做正是安定國家，子玉有大功而沒得高官，像他這樣的人才又有幾個？」而且有自己的私人武裝若敖六卒，子玉在對晉國的戰爭中就以若敖六卒為中軍。之後因為"城濮之戰"的失敗，子玉被迫自裁。令尹也改由蒍呂臣擔任，但實權仍在若敖族之手。
城濮之戰的直接原因是晉援宋拒楚。周襄王18年（公元前634年），宋成公因為其父襄公當年善待過晉文公，與文公有舊交，遂"叛楚即晉"。冬，楚成王命令尹子玉、司馬子西率軍伐宋，包圍緡邑（今山東金鄉縣東北）。次年冬，楚率陳、蔡、鄭、許五國聯軍包圍宋國，宋國向晉告急。晉中軍元帥先軫說：「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晉文公採納先軫建議，準備起兵救宋。他在被廬檢閱軍隊，擴編三軍，任命了將佐，從而拉開了城濮之戰的序幕。
老沈說《城濮之戰》是繼齊、楚召陵之盟和宋、楚泓之戰以後，晉國與楚國之間的一場大戰，在春秋歷史上具有重大意義。它扼制了楚國的北進勢頭，穩定了中原形勢，成就了晉國的中原霸主地位。
幕啟
泓之戰後，中原列國鄭、許、陳、蔡、魯、衛、曹、宋等都已拜倒在楚國的軍威之下，楚成王又攻占齊國谷地（山東省東阿縣），擁立公子雍，造成對齊國的威脅。當時，楚國可以說是勢力強盛、聲威大譟。晉國自文公即位以來，對內整頓內政，發展經濟，壯大軍旅，對外尊崇王室，聯絡齊、秦，以與楚國針鋒相對，爭奪中原霸權。晉、楚之戰勢在難免，這是《城濮之戰》的根本原因。
晉國君臣十分重視這次軍事行動，確定了政治、外交與軍事總體戰的方針。在軍事上，決定不直接救宋，而首先討伐曹、衛。因為"楚始得曹而新婚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此計甚善。
周襄王20年（公元前632年）春，晉國出動三軍、戰車七百乘伐曹，借道於衛，衛人不允許。晉軍遂繞道南下，在南河（河南省淇縣南）渡過黃河。正月初九，攻取衛國的五鹿。並揮師東進，攻占斂盂（在河南濮陽東南），遣使至齊國通好。二月，晉文公與齊孝公結盟，成功地把齊國拉到了自己一邊。衛侯見晉大軍壓境，晉、齊又結為盟好，請求參加結盟，晉文公不答應。衛侯又想親近楚國，國人不同意，就驅逐了衛侯。晉軍不戰而得衛國。
戰前，魯國追隨楚國。在晉軍攻衛時，魯曾派公子姬買（字子叢，？－前632年）幫助戍守衛國。現見晉軍勢大，衛侯逃亡，而楚國救衛沒有成功，魯國便召回公子買而殺了他。一面向晉國報告說他擅自興兵，另一面又向楚國報告說他沒有完成防守任務，玩弄兩面手法，坐待投靠勝利者。
三月，晉軍南下攻曹。十二日，攻入曹都（山東定陶）。晉軍攻擊曹、衛，本欲引誘楚軍北上。但楚軍並不上鉤，而猛攻宋國，宋再次向晉軍告急。晉軍若南下救宋，誘楚北上之戰略意圖則無法貫徹。若不南下救宋，必失掉宋國，陷於戰略被動地位。
面對這種形勢，晉大夫先軫又建議：「讓宋國使者去賄賂齊、秦二國，使齊、秦勸楚退兵。」晉則捉住曹共公（姬襄，前653年-前618年），分曹、衛的田地給宋人，以激怒楚國人，逼其不聽齊、秦的勸解。齊、秦勸楚不成，必然堅定了站在晉國一邊的立場，決定出兵對楚作戰。
楚成王見晉軍破曹降衛，並與齊、秦結成了聯盟，中原形勢已變，就退回申邑（今河南南陽市），命令大夫申叔撤出攻占齊國的谷邑，命令令尹子玉撤回圍宋的軍隊，並告誡子玉說：「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又說：「《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敵"。
但楚令尹子玉一向驕傲，不聽楚成王勸告，指派伯棼(鬬越椒)赴申邑向楚成王請求出戰，楚成王一怒之下班師回國，只給子玉留下西廣、東宮、若敖之六卒的軍隊(子玉家兵)。子玉遂派軍師宛春赴晉軍說：「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玉雖狂傲，但身為楚國令尹，也並非無謀之輩，子玉盤算的是一石三鳥之策。
但，晉中軍元帥先軫識破子玉的計謀，說：「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於是，晉國私下答應恢復曹、衛，讓他們斷絕與楚國的關係，並扣留楚使宛春以激怒子玉。
可以想像的是，一向狂傲自大的子玉不能忍受這種刺激，冒然率軍北上攻擊晉軍，終於上套自投羅網。此時，晉文公實踐當年諾言"晉楚交戰時，退避三舍"(30里為一舍，三舍計90里)面對楚軍的進攻，晉軍自曹國後撤三舍，與宋、齊、秦三國軍隊一同駐紮在城濮（今山東鄄城西南）。
子玉率軍急進，依託丘陵險阻紮營，兩軍對峙於城濮。晉文公退避三舍，既是報答以前楚成王給予的禮遇，也是運用"卑而驕之"、"怒而撓之"的誘敵之計，子玉不察晉文公與楚成王曾有私下盟約，於是再次上鉤。
子玉派大將鬬勃向晉文公下戰書：「請與君之士戲，君憑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欒枝代晉文公答覆卻相當謙恭：「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相見。」
交戰時雙方的陣容是：晉三軍，以先軫為元帥，統率中軍，郤溱輔佐；狐毛統率上軍，狐偃輔佐；欒枝統率下軍，胥臣輔佐。楚國也是三軍，由令尹子玉以若敖之六卒統率中軍；子西（鬬宜申）統率左軍；子上（鬬勃）統率右軍。楚聯軍鄭、許軍附屬楚左軍，陳、蔡軍附屬楚右軍。
楚成王40年4月6日，晉軍在城濮嚴陣以待。子玉狂傲聲稱：「日必無晉矣。」當兩軍接觸之時，晉下軍佐胥臣率所部用虎皮蒙在馬身上，首先衝擊楚右翼的陳、蔡軍，陳、蔡軍驚駭逃散，楚右軍潰敗。子玉、子上見右軍潰敗，怒火攻心，即加強對晉中軍和上軍的攻勢。
晉右翼上軍狐毛(狐偃之兄)設將、佐二面旗幟，令二旗後退，引誘楚軍。晉下軍欒枝所部也以車輛曳樹枝奔馳，塵土飛揚，且偽裝後退。子玉以為晉右翼敗退，令楚左軍追擊，所以對陳、蔡及右翼軍潰敗並未理會。
楚左軍追擊塵霧中的晉上軍時，側翼暴露，晉先軫、郤溱率中軍攔腰截擊，狐毛、狐偃率上軍夾攻楚左軍，楚左軍潰敗。子玉見左、右軍皆敗，遂下令中軍停止進攻，得以保住。子玉率殘兵退出戰場，晉軍進占楚軍營地，休整三日後，凱旋回國。
小結
城濮一戰使晉文公建立了霸權，子玉潰敗被楚成王賜死(一說自刎)，楚國北進鋒芒受到重挫，被迫退回桐柏山、大別山以南地區。此役，中原諸侯無不朝宗晉國，同時改寫了中國歷史。
其實，由老沈的説法，在子玉圍攻宋國時，楚成王的目的是要削弱其私家兵力，結果子玉剛愎自用，不聽君令，冒然挺進，造成敗戰惡果。
留言列表
隆田舊事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