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主人的大哥,陪伴弟兄們一路走到竹林院落外的七里亭,七里亭位在產業道路旁,因亭之四周種的都是七里香,故名之,是附近務農者午膳與避雨的場所。九條好漢到達七里亭時,預約的兩部計程車恰好也剛抵達,雙方可謂無縫接軌。

    俗話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八位弟兄為感謝大哥的招待及送行,同時雙手抱拳向大哥作揖,眾聲道:「就此別過,後會有期!」分別上了兩部計程車後,揚長而去,大哥目送計程車直到在視線中消失,方轉身踏著月色往回走,回程仍走原路依舊是3里,從七里亭到竹林院落僅此小徑,別無他路,四輪車輛無法通行,大哥出門的交通工具,近程騎自行車或步行,遠程則騎機車或預約小黃。

    夜涼如水,夜靜如魅。涼風吹拂臉上,啟動酒精發作,觸景生情,邊走邊吟起「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蘇大學士的豁達,始終是這位院落主人崇拜的偶像。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地誦起:「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崗。」誦畢,已然是淚眼模糊。

    在酒精的催化下,這位老哥哥由這闕宋詞想起亡妻,那是距今已有40餘年痛徹心扉的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如今再度憶起卻歷歷在目,時光倒流到民國60年代,一身戎裝的老哥哥英姿煥發,奈新婚不久即輪調到金門戰地,新人從此兩地相隔。

    數月後老哥哥晉升為少校副營長,不料,有一天接到台灣來的電報,仔細一看是年邁的老父親拍來的電報,上書「汝妻難產,請假速回!」當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因金門是戰地前線,請假談何容易,且雙方仍時有砲戰,對岸的共軍實施「單打雙停(逢單日砲擊,雙日不砲擊)」戰術。

    考慮良久,未敢呈遞請假單,硬著頭皮向營長先口頭請假,以試探口風,結果營長丟下一句話「營戰備如此繁忙,你身為副主官,除協助主官外,還負有教育訓練與督導各據點之責,既使本人同意,但旅長那關能過?再者,是國家重要,還是家庭重要?」營長要副營長自己想清楚。

    事隔兩天,再度接獲電報仍然是八個字,觸目驚心的八個字「難產血崩,不幸雙亡。」40餘年後的今天,老哥哥的心仍然好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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