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週星期日,接到信的家長或不放心的家長都來學校會客,隊上來了好多家屬,在寢室內哭成一片,有受不了苦的同學見到家長後哭訴,有見到愛子受罪心中難捨而掉淚的家長,其中還有勸愛子回頭的家長,苦勸道「這個苦,不是你能吃的」。
令家長擔心的是,有同學將某日值星官帶隊進教室要大家填寫「遺書」,對一旦作戰陣亡身後交代,最後要寫明〝土葬〞或〝火葬〞,值星官宣布一律填〝火葬〞,嚇得較膽小的同學拿筆的手直發抖,家長聞訊以為就要打仗了,死拖活勸要將愛子拖回。
想拖愛子回家的家長,當然無法如願,同樣的,想退訓的同學亦不得如願,兩者均因調適期已過,因未在調適期辦理退訓即表已能適應,既如此,主動權握在軍方,須軍方說了算,已入籠的鳥哪有放飛的道理,傷心的家長經隊職官勸解說明,失望的離校。
筆者也是寫信給家長中之一員,當年對外界通信,信寫好之後須交隊職官,一則查閱書寫內容,二則代為投遞郵筒,筆者請家長來校並非要訴苦,而是積存一週的水煮蛋,要父母帶回分享弟妹,當從儲物間取出珍藏的水煮蛋,令筆者一陣暈眩。
暈眩的是,水煮蛋已散發異味不能食用,覺得好可惜、好心痛,只剩兩個可食,昨天與今天的。當年筆者的想法很單純,身為兄長理當照顧弟妹,一天一個水煮蛋,自己食用一個已足,餘分享弟妹,然天不從人願,要怪只能怪鳳山的天氣,實在太熱。
難受又難過,反倒是父母好言勸慰,才稍解內心之痛;會客結束,輔導官喚至屋內訓斥道「爾物爾食都是軍用物資由國家供給,軍用品轉交他人有圖利之嫌,倘若收錢即屬盜賣,是犯法行為,知道麼?」軍法森嚴豈能兒戲,輔導官之言謹記在心,不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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