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為清償三個月的賒欠後,無債一身輕地離開張老闆住處,張老闆大腿骨折須好好養傷,病人需要清靜,吾等之人就不在打擾,場景拉回「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盡付笑談中」。

散席後,車伕騎向文書官指定的小鎮旅館,三輪車漸行漸遠,將梁班長與行政士平安送達,文書官在屋內感嘆人有悲歡離合,誠如月有陰晴圓缺,此事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由大文豪蘇東坡先生悟出自古難全,所謂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抽離緬懷,回到現況,文書官低頭瞧瞧抽血的手婉,不禁啞然失笑,想到堂堂一小學教師竟然阮囊羞澀至此,須賣血籌錢款待來客,眼眶不禁泛紅,深感對不起仍身陷在匪區的父母,古云「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今已違背聖賢之言,況記得《三國演義》書中有段章節,曹魏大將夏侯惇征討呂布時,左眼不幸被流矢射中,痛得大吼「父精母血不可棄!」遂拔矢啖睛,更感糾結。於是,星期日帶著罪惡的心偕同養子上教堂做禮拜、辦告解,向天主懺悔。

經過三次賣血經驗,文書官深深體會到小學教師月薪不足恃,必須另謀他途,否則養子前途堪慮,倘對不起養子生父臨終所託,則罪孽深重,百年之後何顏面對?尋思至此不禁打個冷顫。為長久之計,重新律定生涯規劃,應以謀得鐵飯碗般的職業為首要,下定決心後,著手搜集考古題,溫習相關教材,準備參加國家考試。

血牛賣血血淚史,歷經漫長辛酸路,直至民76年政府鑑於賣血亂象頻傳,血液篩檢漏洞百出,全面廢止血牛賣血,並在各地成立捐血中心,讓捐血成為愛心無償捐輸,從此血牛正式走入歷史,台灣走向「無償捐血」年代。值得一提的是,文書官自辦過告解後,就不曾再有賣血之舉,但「無償捐血」卻未能躬逢其盛。

文書官在教堂辦完告解後,心胸豁然開朗,在返家的路上牽著養子的手,心情愉悅地一路唱著:肩上一朵花,花兒就是她,看見這朵花,想起她的話,叫我不要怕,好好打勝仗,不打勝仗怎麼再見她。送我上戰場,看我意氣揚,砲火隆隆隆,槍聲碰碰碰,為了保家鄉,一定打勝仗,不打勝仗怎麼見爹娘。小花襟上插,熱血血如花,為了再見她,為了俺爹娘,親朋勿牽掛,我會打勝仗,多殺幾個敵人回家鄉。

會唱歌就表示心情是愉快的,這個愉快的心情,應該是文書官辦完告解,獲得神父的啟示後,無罪一身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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