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環顧周遭,辦公室並不很大,原是日據時代日人室內聚會場所,兩側各有一進小屋,一屋已作為校長室,另一屋則作為保健室,辦公室內有一小型舞台,舞台應是藝妓表演歌舞之用,或日警宣佈文件時站台之用。

打量舞台,這位養父推想最後一次的用途,一定是日本戰敗,日警召集日眷宣佈天皇「無條件投降」詔書。可以想像的是,台下日眷一片驚慌失措,暗暗叫苦,他們又何曾想到台灣人民被欺壓50年,已苦了半個世紀,至於日警有否切腹者,未見記載。

小型舞台上,設有三組雙拼式桌椅,分別是校長麾下三巨頭的寶座,所謂雙拼,其實就是一張辦公桌旁加一三斗櫃,舞台下則是制式辦公桌,桌面僅兩肘張開之寬,午休時趴在桌上小睡正好,不會有多餘空間,辦公室容納全校30多位老師,每位老師的一席之地,猶如貼在信封上的郵票,僅在方寸之間。

這位養父來到這學校的第五年,辦公桌對面換成一位剛由師範大學畢業的女性新老師,她穿著簡樸,面容清新,模樣秀麗可愛,當她知道對面男老師是畢業於西南聯大,當過兵打過仗且還單身,一副標準男人的氣息,成熟穩健,常使她不經意多看幾眼,尤有什麼不明瞭的地方請教他,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有道是「日久生情」,但這個情卻是單方所生,男老師從不談學校以外的事,尤其是男女私情,女老師不明就裡,有時會有意無意的示愛,但總引不起心儀男老師的回應,她那知男老師一心一意履行諾言,一門心思培育養子,使其將來能成為國家棟樑;基於女子應有的矜持,及當年農業社會的保守,實不便開口明言。

兩年後,男老師考上公務員,離職前,女老師內心憂傷道:「人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我坐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愛到癡迷卻不能說出我愛你,愛你愛到痛徹心扉,卻只能深埋心底。」單相思,好苦!

造化弄人?面對自己所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還裝得毫不在意,是誰說的「真愛無敵,惟暗戀真苦。」男老師把愛拒於千里之外,女老師欲語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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