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識字班的弟兄,程度參差不一,加上來自大江南北,省籍複雜,光口音問題就折騰了許久。

同一句〝日本人〞的讀音,就能唸出「一本人、二本人、四本人」,擔任授課的老師只好加註「注音符號」,力求音正,但有的大兵唸到某些字時,舌頭似乎總是打結,就是轉不了彎,如:〝肉〞與〝油〞兩個字,山東籍者怎麼讀都是同一個〝油〞字第四聲的音,又如:鞋子的〝鞋〞,四川籍者,怎麼讀都唸成〝孩〞子,授課老師教起來真是費勁,只能循循善誘,耐心引導。

授課老師就是部隊裡的文書官,即後來成為新郎倌的養父,兩者之間所形成的關係,前文已有敘述;擔任識字班老師,雖由部隊長委派,文書官確也樂意服務弟兄,提昇袍澤素質,增進革命情感。月餘後,文書官運用以前在校學習的辦法,將程度較高、讀音正確的弟兄挑出來,擔任小老師,將學習有障礙的弟兄,分由小老師個別輔導糾正之,效果奇佳,不但減輕自己的負荷,相對弟兄學習情緒高昂,以致進步神速;文書官及小老師們,可謂厥功甚偉。

某日晚餐後,通常晚餐後是弟兄們最愉快的時段,大夥兒會三五成群地到營區附近的山澗溪流洗澡,山溪水源充沛,有的弟兄趁機打打水仗,你潑我、我潑你,好不愜意,有熟悉水性的,則會揀較深處游泳,當作運動,偶而會表演幾招狗爬式,逗逗樂子,大夥兒玩夠了,順便洗洗換下來的衣物;夏天浸泡在透心涼的溪水裡,那種舒適感,就是最大的享受,像冬天能吃頓熱食一樣幸福。

那日傍晚,識字班老師~文書官,照例與大夥兒一起到老地方戲水、洗澡,一路上懷有心事的文書官,似乎是被某景象勾起了思緒,觸景生情,到達溪邊不禁張口唱出:「離別到這裡,不知多少年呦!那留戀的祖國;望了又望,眼前只是一片渺茫和遼闊,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故鄉的山河?靜靜地夜呀!冷冷地風啊!明月向西落。」在溪裡的弟兄,個個都流下了男兒淚。

溪裡的弟兄聽出文書官唱的是抗戰時流傳的〈異鄉寒夜曲〉。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呆呆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