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杜康,蓋有年矣。交情深淺,甚難論斷,它找你時,能使你騰雲駕霧,飄飄欲仙;你找它時,會讓你暈頭轉向,還會叫你去抓兔子,既使抓個千百回,也不厭倦。“杜康”酒也,它找你,是在喜氣洋洋的場合,你找它,必定是事業不順,或受心情煩悶等因素羈拌,目的是尋它慰藉,期能解脫,它也希望能使你一醉解千愁,但卻又未竟全功,常使人借酒澆愁,愁更愁。

的確,想一醉解千愁,甚難辦到,試想,曹阿瞞在「短歌行」,開頭就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杜康根本沒解阿瞞的“憂”,否則,怎會有後續的「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憂雖未得解,倒是曹阿瞞在與 劉使 君「青梅煮酒論英雄」,試探劉備志向,把 劉使 君嚇得膽顫心驚,連手上的筷子都掉落地上,內心深處,被對手摸得透徹,這酒真厲害。

把酒的功能,發揮到極致,首推宋太祖趙匡胤「杯酒釋兵權」,不動干戈,一杯酒,就把眾將官兵權消解於無形,安心穩坐龍椅,保住江山,不擔心屬臣有樣學樣,也來個皇袍加身,對帝位造成威脅;相對的,南唐李後主卻沉迷於風花雪夜之事,只會飲酒填詞,丟了江山,最後在他填的「虞美人」詞中,惹惱了宋太宗趙光義,賜上毒酒結束生命,連委曲求全都不可得。

「酒」究竟是好是壞,迄今似無定論,愛之、惡之皆有。愛之者,認其為仙丹妙藥;惡之者,視其為穿腸毒藥。是誰說過「愛過方知情重,醉過才知酒濃」,從弱冠、而立、不惑、知天命,一路走來,醉的經驗,何止千百回。酒量在抓兔子中逐漸成長,酒品卻相對遞減,在酒膽的慫恿下,酒濃的結果是,酩酊大醉,醜態畢露,令人不忍卒睹,但酒醒後,一片空白,已忘記酒濃的後果,逢到酒,又是惡性循環的開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及至耳順之年,稍有覺悟,自始對酒的認知就有錯誤,故對酒的態度,總認為要「不醉不歸」須達「一醉方休」的地步,才算盡興。人生經歷一甲子後,不禁自問:「為什麼每次喝酒,結局總與三閭大夫屈原的『漁父詞』背道而馳,總落得“眾人皆醒,我獨醉”」;痛定思痛,仔細分析,與曾讀過的一些歷史故事或民間戲劇,不無關係,導致觀念上的差異。所謂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以致常引發些令人頭疼的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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